尋勝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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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國棟

遷至新小區(qū)已然一年有余，忽一日，心有所動，乘著電梯到達(dá)樓棟最高層。放眼望去，忽然，東邊一片地方吸引了我的眼球。那里的房屋明顯異于別處，飛檐翹角的屋頂，金碧輝煌的墻面，鱗次櫛比的窗戶。更為奇妙的是，一周白晃晃的光圈，彌漫著白色的霧嵐，在陽光下的照耀下呈現(xiàn)出一圈七彩的虹光。有喜鵲、白鷺等鳥類出沒。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？心向往之。估摸著，那個地方距離兩里許，順利的話，用不了一時三刻便可抵達(dá)。
我即刻動身，下高樓，出小區(qū)。向東瞭望，眼前小徑縱橫，山岡上遍布著叢叢樹木及各種各樣的植物，滿眼翠綠。遠(yuǎn)處，一幢幢房屋依稀可見，但找尋不到那個地方。
我依東而行。然走不多時，一條河水擋住了去路。抬眼望去，前面仍有多條澗流，還有一潭潭沼澤與一障障阻攔的藩籬。我只得返還，繞道而往。
順著大道，先向北再向東然后向南最終折回西邊，到達(dá)建筑區(qū)。乍一看，有個地方似乎與那個地方相像。稍后，仔細(xì)分辨，發(fā)現(xiàn)除墻體顏色接近，其余一概不同。
頗為失望，繼續(xù)尋找……太陽西沉，人亦困乏，遂折回。
翌日清晨，再次登上房頂，仔細(xì)觀察那個地方。形態(tài)、顏色、方位銘記心間。下樓繼續(xù)尋覓那個地方。換條路線前往。然而，經(jīng)過曲折的路徑和比對，仍未成功。心想，一個看起來不甚遙遠(yuǎn)的地方，咋就那么難以尋覓呢？莫非那是個海市蜃樓，抑或一個神秘莫測之處？不然！理智讓我很快作出判斷，因?yàn)闃巧纤�，除了有點(diǎn)朦朧與神秘，其建筑主體壯觀、明朗、真真切切。
那里成了我的一個心結(jié)，她宛如我的至愛親人，找尋不到于我是不會心甘的。連日來，我茶飯不思，一心就是尋覓，尋尋尋，找找找，覓覓覓。每天，我?guī)鲜称泛退�，邁開步子，苦苦覓尋。
然而，那個地方像個迷宮，沿途荊棘叢生，路障一重接一重，更有一條條澗流與一潭潭沼澤阻隔。幾天來，我跋山涉水、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手讓荊棘劃傷，腿腳疲憊得如同灌鉛，腳底磨起了血泡。然則，就是尋不見她的蹤影。
我只得暫停找尋的腳步，另想辦法。
消息不脛而走。一段時間里，那個神秘之境引起了人們的注意。起初，偶有人亦達(dá)樓頂，仿佛循著我的視線觀望。日漸，身著紅紅綠綠等各色衣裳的陌生面孔愈來愈多。及至后來，人頭攢動，大有踩塌樓頂之虞。幸有小區(qū)保安干預(yù)，得以遏制。
終于，有一天在一位向?qū)У囊I(lǐng)下我接近了她。一條環(huán)形水泊擋住了我的腳步。我索性在一個高處坐下來，靜靜地看著她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……直到那一刻，我看到一位頭戴笠帽身穿白衣之人——衣袂飄飄，仙風(fēng)道骨——劃著一葉小舟靠近了她，然后上岸進(jìn)入了她的內(nèi)部。
看到這個情形，我決定不再打擾她。偶爾，我只到樓頂，靜靜地，靜靜地，瞻望、凝視。
忽然有一天，一臺臺挖掘機(jī)、推土機(jī)開來了，哐哐哐，隆隆隆，它們夷平了山岡，推倒了樹木，填齊了溝壑，消除了障礙，打破了她的寧靜，撕開了她的面紗。她就在不遠(yuǎn)的前方，一馬平川、一覽無余地展現(xiàn)在世人的眼前。從此，再無窺探者登樓上頂了。
我長吸了一口氣，不禁喟嘆。這真是——
遙望神秘境，
近尋難著蹤。
一朝障礙去，
顯形在目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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