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的麥地情結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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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小娟

記得父親年輕的時候，最喜歡和莊稼為伴。每日我都凝視著父親迎著朝陽而出，再踏著夕陽而歸。父親的腳印，沿著田壟，從東邊到西邊，再從西邊回到東邊，無數(shù)的腳印在陽光下，折射出父親對田地的深情。
只要父親看到分蘗的麥穗或即將收割的油菜，就會在臉上綻放淳樸的笑容。初夏，小麥開始拔節(jié)孕穗，即使在今日父親依舊回味著，居然看著女兒奮力高考的樣子，然后感慨地說道：“立夏的麥子，也是要參加高考的，平日里我總是給它們摸底考試，但是不能驕傲，因為摸底考試好的也未必高考就能出好成績，只有在高考前一個月的時間里，不能出什么閃失，不然就前功盡棄了。”女兒笑父親：“姥爺你那一套農(nóng)家大道理，怎么和我的高考聯(lián)系在一起了。”父親當(dāng)然記得自己從芒種前后一段時間里，小心翼翼地觀察麥子生長動態(tài)，生怕一個不小心，就讓全家一年的口糧荒廢在田地間，那才真是罪過呢。
父親對土地是有感情的，他只要用手摳出麥子根部的土粒，根據(jù)土壤的形狀與濕度就可以判斷土地的墑情，這也是父親多年在土地上勞作而獲得的種植經(jīng)驗，他會將手中的土粒放在鼻子前嗅聞，如果遇見麥子根部結(jié)痂的土塊，就會用隨身帶著的小鋤頭仔細(xì)小心地敲碎，決不允許殘留下些許塊狀土粒。據(jù)父親的回憶讓女兒很好奇，她覺得這樣做很麻煩也不討好，但是父親曾帶著女兒回老家的時候指著剛露出尖的麥芒說：“小麥不怕草，就怕坷垃咬。”女兒望著隨風(fēng)搖擺的麥子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
女兒告訴我，姥爺為了讓她親近麥田，曾帶著她去勞動過。我也記得父親在麥田勞動的場景，初夏的陽光擁抱著父親，而父親走進(jìn)那片綠波翠海，身子一起一俯間，將那些高過麥子的秕子和雜草連根拔掉，整齊地歸攏在田畔，忙完后就將這些雜草用繩子捆起來，扛回家剁碎了喂豬、羊和牛。
麥子的每一細(xì)微變化都無法逃過父親的眼睛，他賦予麥田太多的感情，每年都深情地望著麥田，凝視著麥子由綠變黃，由弱小變飽滿，清風(fēng)柔柔的吹來，吹開了父親臉上的笑容，他仿佛看見了金黃的麥子，在麥場曬著暖暖的陽光，再壓成雪白的面粉，蒸出白胖胖的白蒸饃，那日子就叫美呀！父親對生活總是那么容易滿足。
父親對于種植麥子總有說不完的話，他告訴我們：“立夏麥咧嘴，不能缺了水。”還有“麥澆開花灌漿水，防治銹病和麥蚜。”立夏對于麥子的分蘗和拔節(jié)都很重要，此刻需要雨水的澆灌，如果沒有雨水，就只能父親親自用鐵鍬把田間地頭的水渠都修整一遍，清理雜草，堵住老鼠洞，然后等著小麥?zhǔn)崭钪白詈笠淮螡补�。澆灌需要從上游到下游供水，每家每戶都必須輪上，我知道父親總是踏著月光，頂著星星，在微涼的夜晚，為麥田擔(dān)水澆灌，為了就是怕麥子因缺水而少了今年的收成。
夏收前村民都會去逛廟會，也不是想休閑或放松，而是此刻需要添置農(nóng)具了。父親經(jīng)常在這個時候去逛廟會，也帶著我和女兒逛過一次。女兒對什么都好奇，那些夏收的農(nóng)具，有木杈、木锨、尖杈、鐮刀等，也有牲口需要的�；\嘴、牛韁繩、牛軛、牛鞭子等，都是女兒沒有見過的東西。父親常說：“好馬配好鞍，好牛配備全。”父親每年都會在這個廟會上配備好自己缺損的工具和牲口配備品。這是給芒種做好充足的準(zhǔn)備。這樣父親才能投入更加緊張的三夏大忙之中。
我和女兒都喜歡看著父親迎著初夏的風(fēng)掀起綠浪的麥田勞作的樣子，那個時候，我們才能懂得父親對土地的忠誠和愛戀，那凝視著麥穗的目光，是我們永難忘記的深情。我們是父親的親人，記得女兒在她的作文里寫道：姥爺對于麥田投入的深情，烙印在我的記憶深處，時刻督促我做一個勤奮努力、踏實淳樸、熱愛勞動的人。

簡介：宋小娟，陜西省青年文學(xué)協(xié)會會員，陜西省散文學(xué)會會員，西安市作協(xié)會員，雁塔區(qū)詩詞學(xué)會會員，淥水詩社社員。曾在《文學(xué)陜軍》《百花》《延河》《西安晚報》《金陵晚報》等紙媒及網(wǎng)絡(luò)平臺發(fā)表文學(xué)作品，并獲得多項征文獎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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