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,我患了流行性感冒。這場倒霉的疾病害得我?guī)缀醪荒苷I。感冒讓我感到頭痛、四肢無力,人也顯得更加虛弱。
我就像朵快要凋零的花兒,在寢室和飯?zhí)瞄g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。每天清晨我都很晚才起床,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陽臺上尋找太陽。事實上,在我生病的那幾天里,天氣一直陰暗著,厚重的云層把天壓得很低。而也正在這時,我對太陽的依戀程度顯然在增加。
“如果我曬一會兒太陽,我一定會好些的。”我心里一直這樣想著,后來在我感覺好點的時候,太陽終于出來了,且之前沒有一點預(yù)兆。上午還下過幾滴小雨,中午一過,太陽就從云層中閃了出來,懶懶地掛在半空,散射著柔和的光。
我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個時候,強壓著心頭的興奮和快樂,幾乎是手舞足蹈的從樓上跑到操場。太陽照在臉上,照在頭發(fā)上,照在衣服上,像母親溫柔的手。我想起很小的時候,搬個小板凳和奶奶一起,坐在門前曬太陽的情景。奶奶溫暖的大手反復(fù)地?fù)崦业念^發(fā),我幸福地閉著眼睛。
在操場散步的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一只小鳥,它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,身上的毛有些毛糙,但看起來仍舊很柔和并且有種溫暖的感覺。它安詳?shù)亻]著雙眼,像是在享受美妙的午休。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夠感覺到我現(xiàn)在就站在它的身邊,但我知道即使它能感覺到也永遠(yuǎn)不可能把它的感覺回復(fù)給我。它將永遠(yuǎn)躺在這里,直至消失。
我將它帶到了一棵大樹的下面,用愛倫·坡小說中的方式。用眼睛去丈量樹枝與樹枝間的距離,選擇了一個最佳空隙的正下方,用手拋開一個坑。我用干草將小鳥裹好,小心翼翼地放進(jìn)小坑,再很小心的填上干土,壓平,再放上一小塊干凈卵石,迎著陽光,卵石閃閃發(fā)亮。
我很欣慰的看著這樣一個結(jié)局,慢慢慢地踱步。
離開的時候我才想起:大概它——這只小鳥——也是得了一場倒霉的疾病才會這樣。生命如此可貴,背負(fù)人神的名義,而我還活著…… |